水涧

不问今朝。

【此间非我知】第九章(1)

子丰市比何似想象中还要繁华。这几天里,俞子宏带他去了不少地方。说是让他熟悉熟悉市区,其实一大半时间都在车里。在这些看上去大同小异的街道上来回穿梭,何似只觉得这座城市大到让他更加陌生了。


说来也奇怪,星河那么多人,俞子宏独独对何似上心。这件事何似一直堤防着,可是过去这么久了,收拾房子、入职,甚至是生活起居,俞子宏对他一切的问题都悉数满足和回答,像大哥一样照顾着他,又从来不提什么要求,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,没有半点让他觉得不对的地方。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呢,何似想。得到就是赚到,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。


星河的排量厅并不算大。人力的哥哥告诉何似,最开始的一周只是适应期,也没什么安排,可以在这里活动活动,练练舞。起初只有何似在的时候,俞子宏有时会来看他,偶尔会带着推广部门的小姑娘来拍拍视频。后来其他人陆陆续续入职以后,俞子宏便不太经常来了,只有推广部的郝斯曼经常来和他们说话聊天。


公司倒是请了老师来定期给大家上课,但在何似眼里,这些老师和过知非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,那些不痛不痒的课程,过知非只在他刚去的时候点过几次。何似以为这些都应该是像过知非说的那样,是一个舞者必备的素养。只是没想到在这里,又重头学过了。


日子虽然清闲,但到底让何似有些摸不着头脑。舞团就算不是天天有剧可排,也总要干点什么,不能就这样闲着罢。这天下午,何似终于在俞子宏接他出去吃饭的时候,忍不住开了口。


“俞总……”


“嗯?”俞子宏一边应着,一边喊了服务生点菜。等问点好了菜,打发了服务生,才笑了笑道,“什么事一脸严肃的?”


“俞总,我来您这也有大半个月了。我们……每天就只是上课,帮着斯曼姐拍视频,好像没有给公司出太多力……我的意思是,您之后是怎么打算的,可以跟我讲讲吗?”


“觉得自己太闲了?”俞子宏在杯子里加了几块冰,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上水。


何似抿抿嘴,没说话。自己说什么好像都被俞子宏拿捏的一清二楚,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。


“忻速和赖子明早上来找过我了。说你们三个人想自己编几段舞发给郝斯曼去做宣传,觉得最近社交媒体平台火得很,你们也想自己试试。”


“呃......是,”何似有点诧异,俞子宏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,“我们前两天是和斯曼姐商量来着。可能您有您的打算,我们只是想尝试尝试。要是跟公司的安排冲突了,我们肯定是以公司的事为主。”


“你们做你们的,”俞子宏笑着把杯子里的冰水一饮而尽,“招你们来本来本来也有这个目的。不然也不会在推广部下那么大心血。去做吧,给你们这个权限了。”


席间俞子宏再没提过这件事情,只和他聊些日常。虽然俞子宏已经应允了他们几个拍短视频的事,但何似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。为什么所有他提出的问题俞子宏都顺理成章的答应了,而自己对他,对星河舞团究竟要做什么仍然一无所知。明明这才是他提出问题的初衷。


晚饭结束回到家,何似躺在床上在他跟忻速、赖子明和郝斯曼的四人小群里聊天。


“你们去跟俞总说拍视频的事,怎么不跟我说一声。”


忻速:“俞总这么快就跟你说了?不愧是老板看重的人【坏笑】”


何似对着天花翻了个白眼,并没有心思和忻速斗嘴。只随手甩了一个表情包质问道:拍什么都没想好,到时候做不好就是给自己挖坑。”


“怕啥,有曼姐在,我们只管听指挥就OK。是吧@郝斯曼”


“是,有我在呢,不用担心!哥哥姐姐们带你飞!”


何似暗暗苦笑。把手机扔在了一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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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叮咚。”


晚饭后的时间,何家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。


“这个点应该不送快递了吧。钊,你去看看。”


何钊应着开了门,看到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:“您是?”


“您是……何似的哥哥吧。您好,我是奉平歌舞团的余非燕,我男朋友郗洋是何似的好朋友,听说嫂子刚出月子,他不知道自己过来是不是方便,就托我来送点东西给嫂子和孩子。”


“您好您好,没听何似提起过您。不用拿东西的,您太客气了,快请进。”何钊听了余非燕介绍,赶忙将人请进屋里。他也没想到,何似在歌舞团竟然还有朋友。


最近舞团排练得紧,余非燕已经很久没见郗洋了。前两天借着吃饭的时间,郗洋忽然拿了红包,又转了几百块钱给余非燕,让她带着东西去何似家里看看。虽然郗洋没仔细提为什么忽然做这些,但是余非燕大抵已经猜到,是过知非拜托的。


何似离开以后,过知非唯一能做的,也只有尽量帮他安顿家里的事情了。可是当初答应帮何似考学的是他,如今何似没考上,他也觉得自己没脸去见何似的哥哥和嫂子,于是只能转托了郗洋和余非燕帮自己的忙。


“是我这个哥哥做得不称职。知恩那时候胎儿一直不稳,我又常年不在家,也没去院团见过你们。实在不好意思。”何钊给余非燕砌了茶,宋知恩听得是何似在团里的朋友,也赶忙从里间出来了。


“不会!何似的情况,我们一直知道的,”余非燕也不好让何钊一直忙活,忙接了茶水坐下,“他平时和我们玩得好,本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操心的。”


“我弟弟的性格,我是知道的。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。虽然他没考上省师大,但好歹这一年有你们照顾他,今年再见到他也觉得成长了不少,真的是很感激你们了。以前父母在的时候,都不太在学业上给我们压力,何似能健康快乐的长大,我们就很开心了,今后的路还要他自己走。”


“其实小何……可以再考一年的。知非就算带不了他,我们也能帮他另外找好老师,哪怕不在奉平呢。”余非燕知道过知非一直是愧疚的,也想借此在何钊面前替他道歉。


“哪还能再麻烦你们,”何钊并没有怪过知非的意思,“说起过老师,我们原本也应该当面谢过他。这一年他管着何似,我们大抵都知道。其实我弟弟第一次来跟我说要走专业的时候,我就知道,搞艺术的,哪里是一年两年就能赶上别人十年八年的。过知非愿意当他的老师,圆了他这个梦,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。”


“是啊,小余,”宋知恩也道,“小何去了大专,我们肯定有遗憾的,但对他来说,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。我和钊商量过了,一是随了他的心,二是不给你们添麻烦……”


“大专?”后面的话余非燕实在没听进去。她脑子飞速转了一万圈,才想明白,八成是何似拿了大专的录取通知书骗了他哥。


“是啊,何似去子丰读大专了。没跟你们说吧。我们在家里提起过老师,他总是含含糊糊的。我想是他是觉得自己没考好,也不好再找过老师了,”宋知恩只以为余非燕他们不清楚何似的状况,“那段时间正赶上我住院,家里的事太多,原本应该我们联系过老师的。带了何似这么久,这孩子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了。”


“呃……没事的,姐。我们都把何似当弟弟。您和钊哥就别责怪他了。”


临走前,宋知恩还硬要把红包塞回给余非燕,终究拗不过,才算是勉强收下了。何钊和宋知恩虽然手头拮据,但到底也不是惯于受人恩惠的人,这钱收着心不安,却也只能先放在家里。直到何钊回部队前,还特地嘱咐宋知恩这钱要留着,等以后让何似还给人家。


余非燕回到团里,把在何家的事一一告诉了郗洋。本来郗洋只以为何钊已经同意了何似去子丰市打工的事,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胆得多。他立刻给何似去了电话,何似支支吾吾好久,才证实了确是他们猜测的那样,还央求郗洋千万不要告诉家里人真相。


挂了电话和余非燕商量了半晌,两个人到底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。一来何似不想告诉家里人自己去子丰的真实目的,肯定也是不想家里操心。二来,何似骗了家里人也不能让过知非知道。两个人到今天这步田地,再说多的也是会徒增过知非的烦恼和对何家的愧疚。


这个节骨眼上,还得让过知非好好先把舞剧拿下。


“反正过知非也不会去联系何钊哥,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。过知非要每个月以何似的名义给嫂子的拿钱,你只管拿了去给嫂子,就说是何似兼职挣的。何似要是在俞子宏那里混得好,以后这些都好解释。他俩的事,让他俩自己去解决吧,咱们什么也不说就是最好的帮忙了。”


郗洋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,但是何似的心情他却是很懂的。况且,对于他来说,拿着国艺毕业的文凭,到头来,还是连给女朋友买个包都要咬牙跺脚。有什么用呢,不如早点去赚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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